「我一定要跟他離婚!」這是第N次她在心裡狠狠下的決定。
當她哈腰鞠躬的送走他公司的經理,回到空蕩的屋裡,反覆在心裡咀嚼著剛得知的消息,他又兩天沒上班了!
早在結婚前就知道,現實生活裡的一切是愛情的殺手,她並不是不知人間疾苦的溫室嬌養的花朵,過早的坎坷讓她早早就沒有了童年。
愣愣的坐回最近最常窩著的單人沙發椅,輕聲的對著一雙在旁嘻鬧不已的稚兒說著:「妳們回房裡去玩,媽咪想一下事情。」
看著乖巧的她們的背影,不禁在心裡自嘲,也許這十年的婚姻路走下來,他給她最有價值的寶貝就是她們了!
一切怎會變成這樣呢?
不承認心裡浮現的是酸楚,想起在第一次歡愛後,兩人談到較深遠的未來時,那時已有共識,貧賤夫妻百事哀,卻仍嘻笑著共諾:不離不棄,即使貧也不讓生活去磨折兩人的感情。
不介意,她真的不介意,在懷著老大時仍得在酒店上班,應付著那些早已看到膩的色欲臉孔,只為了兩人仍牽著手,一同為了剛成立的家庭做所有努力。
不介意,她還是不介意,他突然辭去了工作,待在家中當一個主夫,只不過角色互換而已;她這樣對自己說。
不介意,她仍舊不介意,因為超多的工作導致身體失常,徬徨生死病痛之間。
自始至終,她要的只是他溫暖的耳語,共同支撐家庭的心意,牽緊雙手的承諾。
不介意,她真的不介意了嗎?
在有了兩個小孩的現在,她依舊一肩擔起一家絕大多數的重量,而他,仍是那樣漫不經心的在過著生活。
不懂,真的不懂,是她真的去扛起太多該是男人的重擔,讓他變成這樣嗎?
想起在他失業後,找到這個工作前,她殷切誠摯的對他說:「你知道我的,不要求你功成名就,不要求生活奢華,只要你,與我同心,為了我們的堡壘用心,愛著我,關心我,及我們的寶貝。」
許是最近生活裡多了太多其他要應酬的蒼蠅吧,讓他越來越沉默不語。
讓她冷心的不是他不能或不願去擔起一個家庭的重擔,而是他不言不語的疏離,卻是他不聞不問的漠然。
曾多少次,她軟言細語的求著與他對談,甚至到最後的狂喊怒吼,所得到的仍舊只是靜默,那叫人寒透心的靜默呵!

你已經不愛我了嗎?
你已經忘了當初我們的承諾了嗎?

攜子之手,源自於最初始想在一起的單純祈求;但與子共老,卻要付出多少的用心經營、不離不棄的堅持呵!
而你,全部都忘了吧?
不介意,她真的不介意,一個人擔負起所有一切壓力、每天醉薰薰的應付著數不完的蒼蠅、被酒精餵撐到只能捧著馬桶狂吐時,心酸的想起,「拿命換錢」這詞句、夜深露重撐著朦朧的意識騎車返家,孩子一身髒放著兩天沒洗,滿桌的7-11餐盒狼籍……
聰明如你,怎會不知我到底介意的是什麼?

天色漸漸變暗了,他依然照著正常的作息返家,她迎身向前,低低的如往常的說句:「回來了!辛苦了!今天工作還順利嗎?」
仔細端詳著他的神色,撂過一抹不自然,「還好。」
抱著最後一絲希望,「你…沒有任何話要跟我說了嗎?」
「都跟往常一樣啊!……妳不準備上班嗎?」
哀莫大於心未死啊!希望由高高的雲端跌至泥濘的谷底,她冷了神色,「要啊!我去洗澡了。」
看著水龍頭奔肆的水流,輕拂過浴缸裡那還帶著蒸騰熱氣的水面,一種自心裡湧出的寒讓她只感到冰冷……
生命之根是傷痛之根,由內裡深處裂開無法癒合……
機械式的清洗完身體,帶著滿身水氣著衣,拿起包包走出家門前,她迴身對仍埋首書堆裡的他說:「我們離婚吧!」
不理會他訝然追出,她絕塵而去。
只餘一句嗚咽,映著月淡星稀小的天色,隨風吹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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