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國、魏晉和晚明是中國憤青的多產期。《晉書﹒列傳第十九》就是專門為憤青們設置的,阮籍、稽康、劉伶、謝鯤、胡毋輔之、畢卓、王尼、羊曼、光逸等榜上有名。大憤青阮籍、稽康、劉伶暫且不說,這里說說幾個小憤青。
當憤青并不難,只要進入了青春期,對現有社會秩序產生這樣那樣的不滿,感到自己的幸福愿望沒有滿足,憤怒了,就會成為憤青。憤青分兩種──一種是行為憤青﹔一種是文化憤青。行為憤青以行為藝術表達對社會的憤怒﹔文化憤青以文字等精神符號表達對社會的憤怒。王羲之《蘭亭集序》中的一段話,或許是很好的注腳,他說:“夫人之相與,或取諸懷抱,悟言一室之內﹔或因寄所托,放浪形骸之外。”謝鯤、胡毋輔之、畢卓、光逸這些人,就是些怪誕的行為憤青。

魏晉的行為憤青有兩個特點,酗酒和裸體。有一天,謝鯤、胡毋輔之、畢卓等人又聚眾喝酒,喝多了就覺得什麼都束縛不了自己,索性脫了衣服,赤身裸體地喝。一連幾天,大家都是在屋里裸身縱酒,還干了什麼史書上也沒說,我想他們至少是要睡覺的。

就在這些憤青們昏天黑地的時候,他們的好友光逸來找他們。或許事先得到吩咐,門衛不讓光逸進去。光逸急死了,就在門外大聲嚷嚷,勒令他們趕緊來開門。光逸的叫囂是徒勞的,深宅內的人并沒聽到光逸的吶喊。無奈之下,光逸發現了牆邊的狗洞,就將頭順著狗洞往里伸,大聲叫喊屋里的人。胡毋輔之聽到了喊聲,說:“肯定是他媽的光逸,別人誰會鑽到狗洞里喊咱們呢。”於是就打開門,讓光逸進來一起痛飲。
這些縱酒放誕的憤青們還覺得自己這樣挺美,畢卓解釋說:“一手持蟹鼇,一手持酒杯,拍浮酒池中,便足了一生。”另一個憤青張翰義正詞嚴道:“使我有身後名,不如即時一杯酒。”看來誰都要為自己的行為提供闡釋。

高堂明鏡總在那里照著。人都容易感喟生命苦短,希望有生之年盡量讓自己多快意一些,實際上這很難辦到,所以他們就走入了酒鄉,這也沒什麼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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